●冯远
21岁那年,作家王小波激情澎湃地写下:“那一天我二十一岁,是我一生的黄金时代。我有好多奢望。我想爱,想吃,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。”
同样的21岁,回到北京的史铁生,扶墙走进医院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在最狂妄的年纪,接受了巨大的打击——无法走路。
《我与地坛》,是史铁生在残疾之后漫长时间里静静思考得来的一本书,是回忆,是沉淀,更准确地说,是“站起来”后的史铁生俯瞰当时少年的他。他用最平静的笔触道出最真实的自己,他的绝望、他的无助、他的逃避;他也用娓娓道来的方式带着我们和他一起静下心来去看夕阳,去关心身边的一切生命,包括最小的虫子,在这个过程中,他对人生命运、生死之间做了深刻的思考。
王小波说想做天上的云,可是云也有云的漂泊。人生无常,旦夕祸福,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。对于命运,关于人生,人在一帆风顺的时候,是很难去想的,更不要说去思考什么活着的意义这样深奥的哲学问题。或许也只有那个在青春还未结束,却双腿瘫痪的史铁生,才能静静地坐在地坛里,傻傻地想问题,慢慢地参透健全人没有时间或根本就不愿意去思考的那些问题。
双腿无法行走后,他每天像上班一样摇着轮椅到地坛里去思考、读书或是发呆。他曾觉得,命运对他实在太不公平,凭什么自己是残疾,别人都健康无虞?
后来,他写下了这段话:“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?又由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、骄傲和快乐?只好听凭偶然,是没有道理好讲的。就命运而言,休论公道。”
没有一个人天生就是勇敢的。他不会害怕吗?当然会。但在经历了痛苦后,他选择了重新去面对。
向命运低头又抬头,也许这才是一个人成就自我所要经过的必经之路。人生本就是一个过程,好与坏都得承受。对于年轻时的史铁生来说,命运给了他重重一击,而在地坛,他找到了自己的退路,“回望地坛,回望它的安静,想念中坐在不管它的哪一个角落,重新铺开一张纸吧。写,真是个办法,油然地通向着安静。”
其实以史铁生这一生坎坷不幸的命运,很容易控制不住晦暗的心情,在字里行间流淌出苦意。而在这本散文集里,我们读到的却是他从一草一木里寻找到慰藉,从日升月落的光阴里发现希望,他用尊重生命的态度去靠近周围的人群,他和那个长跑的市民互相安慰,他以最诚恳的心态写下最朴实的文字,然后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:好好地活。
王小波